因为舅舅己经在医院待了大半天了，夏志钦就说他来守夜，不过被苏青哲拒绝了。
苏青哲比他年轻，比他精力旺盛，
何况用守夜当做借口，晚上就不用和夏之秋睡在同一个酒店房间里，也不用担心引起怀疑。
临走前，夏志钦给他塞了几包烟，让他哭笑不得。
不过这也夏志钦的好意，
怕他无聊，
怕他一个人会睡着。
苏青哲去超市买了一瓶咖啡，一个人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听着夜晚的宁静。
身后ICU病房中，不断有滴滴的仪器声音传出来。
无聊的时候，他就去吸烟区点上一根。
夜晚的医院，
才更是人生百态。
有没有家属监护的老人，独自一个人在医院中度过。大半夜还在病房的走廊上游荡，背影萧条。
也有病人家属蹲在吸烟区的角落叼着烟，似乎在惆怅家人的医药费该怎么办。
熬了一夜，岳母徐海兰在第二天一大早给他带了早餐，过来换了他。
……
在蓉城的这两天，大家都很疲惫。
苏青哲还鹭城、蓉城两地跑。
在夏志钦的安排下，如果是他们男人在场的情况下，一个人就够了。
但如果是女人在场的话，就是徐海兰和小姨一组，夏之秋和赶回来的大姨一组，分散开来。
可眼睁睁看着第三天、第西天到来，
外公依旧没有苏醒，
他们彻底急了！
夏志钦联系了魔都那边的医院，在第三天的时候就给外公转去了魔都。
哪怕希望己经不大了，所有人都赌最后一把！要是去魔都还没有希望，那他们就真是彻底绝望了。
事发第6天，
心电图彻底停了。
这个结果让他们全都无法接受，也让他们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。
原以为还有一个美好结果的他们，迎来了最终的噩耗。
遗体转运回了蓉城老家，
苏青哲和夏之秋回鹭城把宝儿接了过来。
要回老家办理丧事了。
“爸比，外太公他怎么了？他为什么要躺在这个小盒子里啊？”
“还有外婆和姑婆她们为什么要哭啊？”
宝儿很是不解。
以她年纪，还很难理解死亡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明明过年给她包红包、把她抱在怀里、还给她吃糖果的外太公，怎么就见不到了？
“宝儿，太公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。他以后就看不到你了，但他会在天上保护你的。”
苏青哲的心情也是十分沉重。
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，
还真是世事无常啊！
“爸比，我们为什么看不到了啊？宝儿不要！宝儿还想吃外太公做的糍粑……”
宝儿委屈巴巴，是有豆大的泪珠掉落下来。
“宝儿乖……”
苏青哲深吸口气，将女儿抱在怀里，不断安抚着她。
只是这一次，她有些不听话。吵着闹着，要见她的外太公。让苏青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……
……
在送葬之前，酒席就己经在家里摆开了，主要是给帮忙的乡里乡亲吃饭。
而入土后，便是正式的白酒。
下葬当天，夏之秋也是哭了个稀里哗啦。她的外公在她还小时候就对她很好，一首宠着她。
人走了，最不能接受的其实是她！
也因为她哭过头了，还差点当场晕倒。
苏青哲等她缓了好一会儿，这才搀扶着她一路前往送葬。
等送葬结束，就赶紧送她去卫生院打点滴。
也因为她的身体太差了，苏青哲让岳母徐海兰把她和宝儿带回鹭城，
至于剩下的事情，他会和岳父夏志钦在这里完成。
事情发生！
即便他们再怎么不能接受，也只能接受了……
天色黑了下来，
农村的夜晚比之城市安静太多。各种虫鸣，便是主要的声音。
外院前的客厅中，时不时有几声哽咽的啜泣传来。是外婆和大姨小姨她们，依旧沉浸在悲伤当中。
“操！现在好了，老头走了，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白费！！”
“也导致我想要骂人，都没人给我骂了”
夏志钦坐在帐篷下的塑料椅子上，嘴里叼着烟，脸上尽是难受的苦涩。
他虽然总是老头老头的称呼着，但娘家这边要是有个什么事，他哪怕丢下手里的生意也会杀回来。
“诶……”
苏青哲也是无奈一叹。
“青哲，我心里堵得慌！你陪我喝两杯。”
夏志钦把他招呼到一边去，从箱子里开了两瓶茅台。
“算了爸，你都己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，还是别喝了……”苏青哲劝说道。
“不行！我要是不整两口，我心里的郁闷出不来啊！”
夏志钦在心电图停止的时候没哭、在吊唁的时候没有哭，到了昨天下葬的时候依旧没有哭。
但他不掉眼泪，难道就说明他心里不难受吗？
他的情绪，谁都看得出来！
他把自己忙得跟个陀螺似的，只是用事情在堵住自己的情绪而己！
“好吧……”
苏青哲实在拗不过他，只能答应下来。
喝着喝着，他便说起了以前和徐海兰结婚的那个时候。
那时候，家里穷。
穷到揭不开锅。
老家住在破烂的土房子里，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养他们读书。
夏志钦那会儿读到高中，因为家里压力辍学和别人到鹭城打工，慢慢认识了徐海兰，走到了一起。
他们什么苦都吃过，
收废品、搞工地，
到现在，才有了这么一份家业。
“回想那会儿，老头他还不看不上我！说我明明是当兵退伍，但看着就像个流氓，还要拿扫把揍我。”
“而我呢，就偏偏不服！把他女儿肚子搞大了，差点把他气死过去。”
“……”
“后来呢？”
苏青哲差点被一口白酒呛死过去。
感情他十六七岁就被夏志钦怂恿睡他女儿，是家里的‘优良作风’啊！
那时候他们都还是高中！夏志钦暗戳戳说这些事情的时候，别提是有多震碎苏青哲的三观了！
“后来啊……老头认命了！说他女儿既然喜欢，他拦着也没用。”
“那会儿村里就要8888的彩礼！你想想九几年的这笔钱到底有多大，但我家根本掏不出这笔钱……”
“老头死要面子活受罪，说家里的两头牛、五头猪全都得病死了，实际上偷摸卖了，”
“还找人借了不少钱，在结婚当天摆了整整小八千，还说是我给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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