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稠的夜色被尖锐的刹车声撕开。五辆改装越野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从各个路口猛然窜出,车头刺目的疝气大灯瞬间将顾珩的黑色保姆车锁死在光柱中央。
“趴下!”顾珩的厉喝在逼仄车厢里炸开,带着不容置疑的金属质感。几乎在苏晚本能俯身的瞬间,“砰!砰!”两声闷响,车体剧烈震动,车窗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白纹。冰凉的夜风裹挟着恶意从裂缝里倒灌进来,还有外面疯狂的叫嚷和快门连成一片的咔嚓声。
“顾珩!看这边!”
“那女人是谁?滚出来!”
林薇的声音在蓝牙耳机里尖利得变了调:“上高架!快!安保车在闸道口接应!楚潇然这个疯子,她买通了至少三家狗仔队!”司机老王额头青筋暴起,猛打方向盘,轮胎在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,保姆车像一尾笨重的鱼,险之又险地挤开两辆试图夹击的越野,冲上通往高架的匝道。
苏晚蜷缩在真皮座椅下,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,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肋骨的隐痛。混乱中,她的指尖无意擦过顾珩垂落的手背。霎时间,一股尖锐的、混杂着暴戾与焦灼的电流猛地刺入脑海!
“废物!这点人都甩不掉!”
“楚潇然…你找死…”
“后援坐标…西侧三公里…太慢!”
那并非清晰的话语,更像意识深处炸开的碎片,裹挟着冰冷的杀意和不容置喙的掌控欲。苏晚呼吸一窒,这读心来得猛烈而猝不及防,远超之前任何一次!她猛地抽回手,像被无形的火焰灼伤,额角瞬间渗出冷汗。
“别动!”顾珩的声音从头顶压下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。他根本没低头看她,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住后视镜,镜片反射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和眼底翻涌的寒意。一只手却精准地压住苏晚试图抬起的肩膀,力道极大,将她牢牢固定在座椅下的阴影里。“后面有辆银色雷克萨斯,程澈的人。”
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,后方一辆银色轿车猛地加速,不要命地撞向保姆车左后侧!车身再次巨震,苏晚的头狠狠磕在硬质的座椅底座边缘,眼前金星乱冒,喉咙泛起腥甜。
“这样不行!”司机老王嘶吼着,声音因恐惧而扭曲,“他们太多了!顾先生,暗格!”
顾珩眼中厉色一闪,没有丝毫犹豫。“开!”他低喝,同时一把抓住苏晚的手臂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不容抗拒地将她整个人从座椅下拖拽出来。
苏晚甚至来不及惊呼,就被一股大力塞进了副驾驶座后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里。那根本不是座位,只是一个利用车身结构硬生生抠出来的狭小空间,顶多0.5立方米!金属内壁冰冷坚硬,散发着机油和皮革混合的怪异气味。
“进去!”顾珩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,气息灼热而急促,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命令。他宽阔的身体紧跟着挤了进来,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,瞬间将最后一丝光线和空气都隔绝在外。狭小的暗格瞬间被填满,苏晚被死死卡在他坚硬的胸膛和冰冷的车身之间,鼻尖几乎贴上他衬衫第二颗纽扣。黑暗中,他剧烈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,沉重地敲击着她的耳膜,与外面引擎的咆哮、撞击的闷响、玻璃的碎裂声交织成一片末日般的轰鸣。
黑暗像粘稠的沥青,封堵了所有感官,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挤压感和震耳欲聋的噪音。苏晚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,肺部被顾珩的胸膛和坚硬的车壁挤压着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。汗水迅速浸透了两人的衣衫,在密闭的空间里蒸腾出暧昧又绝望的湿热。
“呃…”一次剧烈的颠簸,苏晚的额头狠狠撞在顾珩的下颌骨上,痛得她闷哼出声。顾珩身体瞬间绷紧,圈在她腰后的手臂猛地收紧,几乎将她勒进自己的骨血里,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凶兽本能地护住所有物。
“别出声!”他的警告紧贴着她汗湿的鬓角传来,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一种沙砾摩擦般的粗粝感。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皮肤上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密贴合中,那混乱的读心碎片再次蛮横地撞入苏晚的意识!比上一次更清晰,更汹涌,如同决堤的洪流:
“坐标…锁定…” (冰冷的数据流划过)
“林薇…动作太慢…废物!” (暴戾的焦躁)
“程澈…你最好祈祷她没事…” (淬了毒的杀意)
“疼…旧伤…” (一丝极力压抑的、几不可察的虚弱喘息)
最后那一丝“疼”的意念,像一根极细的针,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前面所有冰冷的壁垒。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。旧伤?她下意识地微微偏头,尽管在绝对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,但她能感觉到顾珩左肩的位置异常紧绷,肌肉坚硬得像一块烙铁,抵着她的手臂传递着细微却不容忽视的震颤。
外面,撞击声、咒骂声、引擎的嘶吼达到了顶点。保姆车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,被前后左右的车辆疯狂地撞击、挤压、顶推。每一次撞击都让暗格里的两人像沙袋一样被抛起又落下,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可避免地剧烈摩擦、碰撞。顾珩的呼吸明显沉重起来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的粗重,圈着她的手臂肌肉贲张,青筋在皮肤下虬结,如同困兽最后的抵抗。
苏晚的脸被迫埋在他的颈窝,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,此刻却混合了浓重的汗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…血腥气?她的指尖在混乱中无意识地擦过他紧绷的颈侧动脉,那灼热的搏动和混乱的心声碎片交织在一起,让她头晕目眩。
“坚持…住…”顾珩的声音突然响起,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痛苦的沙哑,气息喷在她的发顶。不知是说给她听,还是说给他自己。
就在司机老王绝望地嘶吼“刹车!刹车失灵了!”的下一秒,世界陡然倾斜!
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从右后方狠狠撞来!不再是之前的试探性碰撞,而是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!整个车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抡起,又狠狠掼向地面。
“啊——!”苏晚的尖叫被顾珩瞬间收紧的怀抱死死堵在喉咙里,化作一声破碎的呜咽。天旋地转!
金属扭曲、玻璃爆裂的刺耳噪音吞噬了一切。苏晚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搅拌机的石子,被巨大的离心力疯狂撕扯。就在这毁灭性的翻滚中,她清晰地感觉到上方顾珩的身体猛地一僵,随即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、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哼——“呃!”
紧接着,是骨头撞击硬物的沉闷声响——“咔嚓!” 那声音仿佛首接敲在苏晚的耳膜上,震得她灵魂都在发颤!
巨大的冲击力让顾珩箍紧她的手臂瞬间脱力,两人在翻滚的车厢里被狠狠甩开。失重感和濒死的恐惧攫住了苏晚,她徒劳地伸出手,在混乱的黑暗和飞溅的碎片中胡乱抓挠。
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濡湿,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!
“顾珩!”她失声尖叫,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。
翻滚终于停止。世界以一种诡异的、令人作呕的角度静止下来。保姆车西轮朝天,像一个被踩扁的巨大铁皮罐头,深深嵌进路边的排水沟里。刺鼻的汽油味混合着尘土和血腥,弥漫在死寂的空气中。
苏晚被卡在变形的座椅和扭曲的车顶之间,浑身剧痛,眼前发黑。她艰难地喘息着,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的疼痛。她挣扎着扭头,借着车外远处路灯微弱的光,看到了让她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。
顾珩被甩到了她对面的角落,半个身体被变形的车门压住。他低垂着头,凌乱的黑发被汗水和血黏在额角。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肩——深色的西装外套被撕裂,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,而此刻,那白色己被迅速扩大的、刺目的猩红浸透!鲜血正沿着他无力垂落的手臂,一滴一滴,沉重地砸在扭曲变形的金属地板上,发出微不可闻却令人心胆俱裂的“啪嗒”声。
“顾珩…”苏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哭腔。她拼命挣扎,想挪过去,却被变形的金属死死卡住双腿,动弹不得。
就在这时,车外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刺眼的手电光柱,粗暴地扫过破碎的车窗。几个模糊的人影围拢过来,伴随着压抑却兴奋的议论:
“快快!人还在里面!”
“目标确认!顾珩重伤!那女的好像还活着!”
“老大交代了,领带!重点是那条染血的领带!一定要拿到!”
染血的领带?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,目光死死锁定在顾珩无力垂落的脖颈间——那条原本挺括的深色领带,此刻沾满了尘土和暗红的血迹,歪斜地挂在血迹斑斑的衬衫上,在晃动的手电光下,宛如一道狰狞的伤口。
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,猛地从破碎的车窗外伸了进来,目标明确,首抓向顾珩颈间那条染血的领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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