翊坤宫正殿里,鎏金香炉青烟袅袅。十二支婴臂粗的龙涎香烛在青铜烛架上淌泪,烛泪凝成暗红琥珀状,映得东墙整面孔雀翎屏风泛起诡异金芒。屏风上的孔雀尾翎己脱落三根,露出底层发黄的绢帛——那是华妃初入潜邸时,年羹尧从云南战场缴获的战利品。
安陵容捧着雕花木匣屈膝行礼:"臣妾新制了艾叶安神香,特来献给华妃娘娘。这香饼用端午收的陈艾研磨,最是养气宁神。”
华妃倚在贵妃榻上懒懒抬眼:"倒是比内务府的强些。”
华妃示意颂芝接过,又说"听闻你近日常往太医院跑?”
安陵容低头掩去冷笑:"臣妾愚笨,跟着江太医学了些药理。娘娘可知艾叶配沉水香,最能调理月信?”
颂芝插嘴讥讽:"凭你也配指点娘娘养生?”
华妃把玩着翡翠护甲:"罢了,既是她心意,点上试试。”
鎏金香炉腾起青烟,艾叶香中混着几不可察的酸涩。
三日后·翊坤宫寝殿
华妃摔碎缠枝莲纹茶盏:"本宫怎会提前十日见红?!
华妃丹蔻指向瑟瑟发抖的太医。“庸医!都是庸医!”
江慎跪地捧起香灰:"娘娘恕罪!这香灰里...似有伤宫的白矾...”
华妃的护甲掐入掌心:"把那贱婢送来的香饼全扔了!”
华妃转头忽见染血的军报“哥哥的捷报怎会沾了污秽?”
湘妃竹帘被夜风掀起半角,露出窗外一丛枯败的芍药。花根处埋着曹贵人前日丢弃的药渣包,油纸上的"景仁宫制"朱印己被雨水泡糊,与泥土里的白矾粉末混作腥浊的泥浆。
养心殿内,龙涎香混着血腥气。
皇帝将篡改的军报摔在龙案上,朱批"年羹尧跋扈"的墨迹溅染奏折:“苏培盛,传朕口谕——西北战事暂由岳钟琪接管!”
苏培盛躬身低语:“嗻。只是华妃娘娘那边...”
皇帝冷笑:“翊坤宫的欢宜香,该添些新料了。”话毕目光扫过安陵容新献的艾叶香囊。“让谦常在来一趟养心殿。”
皇帝指尖敲击染血的军报:“年羹尧这道折子,倒让朕想起他当年平定西北的骁勇。”
他忽抬眼盯住跪地的安陵容“谦常在觉得,这'歼敌三千'的笔锋,与年将军昔日的奏报可有不同?”
安陵容额角触地,袖中指尖掐进掌心:“臣妾愚钝,只识得艾叶灰遇麝香会伤女子胞宫。前日替华妃娘娘制香时...竟见江太医往香炉添白矾!”
苏培盛适时呈上药渣匣:“禀皇上,太医院查实这些白矾灰与华妃娘娘小月时的药渣成分相符。”
皇帝抚过她沉水香熏染的袖口,恍惚低语:“你这熏香的法子,倒让朕想起..”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。
华妃闯殿嘶喊:“皇上万不可信这贱人!臣妾宫里的欢宜香分明是您亲赐..."却忽见皇帝阴鸷眼神,华妃在地,又指着安陵容责骂,“贱人!竟敢算计本宫,本宫还当你忠心,没想到你……”
安陵容含泪捧起翡翠禁步“臣妾愿以余生看护这御赐之物,日夜警醒。”
皇帝目光扫过她与纯元相似的侧颜:“传旨,晋谦常在为谦贵人。”
延禧宫内。
安陵容将药渣埋进海棠花盆:“夏姐姐,这止疼膏最宜敷膝盖。听说您昨儿罚跪淳常在三个时辰?”
夏冬春疼得抽气:“要你多嘴!”
夏冬春瞥见富察贵人进院:“晦气东西!”
富察贵人甩帕冷笑:“谦贵人好手段,华妃禁足才三日,延禧宫的炭火倒比长春宫还足了!”
“富察姐姐的话,妹妹不敢苟同。”安陵容在夏冬春腿上抹着药膏回了富察贵人一句。富察贵人冷哼一声进了正殿。
“喂!如今你是贵人,她也是贵人,而且你有封号,比她高半级,她住在正殿,你就不想夺过来?”夏冬春问。
“夏姐姐这话,我可不敢说,这正殿是一宫主位住的,我再怎么样也只是个贵人,好了,药膏抹好了,妹妹就先回去了。”安陵容不做多留,回了偏殿。
三日后,暮色浸透延禧宫东配殿的雕花窗棂,夏冬春瘫坐在缠枝莲纹罗汉床上,翡翠护甲深深掐入溃烂的膝盖。烛火跃动间,她的皮肉泛着诡异的青紫色,脓血渗透素白中衣,在蜀绣锦褥上洇开大片毒蛛网般的污渍。
“安陵容!你这蛇蝎毒妇!”夏冬春抓起案头缠枝莲纹瓷瓶砸向门槛,碎瓷飞溅间,安陵容月白裙裾如鬼魅般飘入。她鬓间鎏金海棠步摇分毫未乱,手中捧着太医院朱漆药匣,匣面"癸未年三月初五"的墨迹犹带潮气。
“姐姐息怒。"安陵容屈膝时不着痕迹踢开脚边碎瓷,袖中滑落泛黄的领药册子,“太医院记档写着,这莪术粉是富察姐姐半月前领的。您瞧这'莪'字的竖勾,可是富察家特有的笔锋?”
夏冬春怔忡间,安陵容突然踉跄跪向满地碎瓷。藏在掌心的鸡血囊应声破裂,猩红顺着素白裙摆蜿蜒如毒蛇:“妹妹若有异心,愿受万刃穿心之刑!”
安陵容抬眸含泪“只是夏姐姐细想,前日您罚跪淳常在时,富察姐姐可曾劝过半句?”
铜漏滴答声中,富察贵人掀帘而入的鎏金护甲僵在半空。她瞥见药册上仿着自己字迹的"莪术二钱",丹蔻骤然掐进掌心——那竖勾收笔处刻意模仿的颤抖,正是她临摹皇后佛经时留下的破绽。
“好个贼喊捉贼!”富察氏扯断珊瑚珠串砸向安陵容,却被她侧身避开。
朱红珊瑚滚入炭盆,遇火炸开细碎火星,映得药册上"癸未年"的"未"字缺了半横——那是安陵容用沉水香灰浸染的旧痕。
“我说了,此事不是我做的。”
“那咱们就去皇后娘娘面前说道说道。”
景仁宫正殿
鎏金烛台映着富察贵人煞白的脸,她攥着领药簿册跪得笔首:“皇后娘娘明鉴!这'莪'字末笔的顿锋根本不是臣妾字迹!癸未年三月初五臣妾随驾南巡,怎能在太医院领药!”
夏冬春掀开溃烂的裙摆尖叫:“证据确凿还敢狡辩!你上月不就因我打翻胭脂盒怀恨在心?”缠着纱布的腿撞翻茶案,药碗碎片划破皇后最爱的苏绣地毯。
皇后佛珠重重磕在案上:“江太医,领药簿的笔迹可验过了?”
江慎捧簿册的手微颤:“回娘娘,确是...富察小主字迹。只是墨色较新,似半月内所写..”
安陵容突然啜泣:“臣妾那日亲眼见富察姐姐往膏药罐添白瓷粉!”鎏金护甲"不慎"带落妆奁,滚出的瓷粉瓶赫然刻着富察家徽。
皇后闭目捻珠:“富察氏御前失仪,禁足三月。夏常在言语无状,罚抄《女诫》百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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