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戌时江心，暮色如墨泼在楼船飞檐。冯焕章按剑立在官舫船头，盯着左舷两艘楼船——左首船头的两名"武官"抱臂而立，腰刀却挂反了穗子，其中一人喉结滚动时，竟把胸前獬豸补子蹭得歪斜。）
冯焕章：（冷笑一声，靴尖踢了踢脚边未干的水草）黄将军帐下儿郎，竟连甲胄都穿成戏台班子？（目光扫过"武官"乙腰间晃荡的酒葫芦，那皮子新得能照见人影）某记得水师禁酒令，比紫禁城的宫规还严。
假武官甲：（粗着嗓子咳嗽，却带出破锣般的尖音）大人明鉴，末将等赶路急了......（慌忙用袖口擦汗，却露出腕间未褪尽的红绳——分明是市井小儿的长命锁绳）
冯焕章：（眉峰骤冷，手按刀柄向前半步）赶路急？（忽然伸手扯下对方腰间令牌，黄铜底面刻着的"陈"字竟歪歪扭扭）去年吏部铸牌，第三笔该是垂露竖，你这倒像......（忽而顿住，余光瞥见右首楼船帘幕轻晃）
（右船甲板蓦地掠过一道青影，月白袖口扫过栏杆时，传来金镶玉护甲轻叩的脆响。紧接着，一个刻意压得粗哑却仍带尖细尾音的嗓音破雾而来——）
冯子云：（站在阴影里，指尖捏着枚黄铜哨子，声线像绷首的琴弦）冯大人——留步！
（戌时三刻，江心雾浓如浆。冯焕章扶着官舫栏杆，望着右首楼船上绿袍人模糊的剪影——对方始终站在三步外，腰间恩荫腰牌在雾里晃成一片青影，倒真像吏部那些久未升迁的小官做派。）下官乃从九品登仕佐郎陈鸿生，奉静海将军之命，请大人移驾共商防务。
冯焕章：（忽然开口，声线混着江雾的湿意）某记得你是陈安泰族侄，丙辰科的进士......
冯子云：（在雾中低笑，声线压得极粗却带三分女气的尖细）大人谬赞，下官哪有这等福分？（故意用袖口蹭了蹭腰牌）先祖父临终前攥着这牌子说，小侄能有今天全是祖宗恩荫，也全靠当年大人在南书房替卑职说话......（顿了顿，忽然压低声音）那年徐府春宴，大人在西花厅题的"竹露清响"匾额，小侄曾亲眼见过。
冯焕章：（瞳孔骤缩，手不自觉摸向袖口——那匾额是他替徐大学士贺寿所题。）你竟也在？
冯子云：徐大学士赏的那个南邦来的小玩意儿，小侄一首收着。（雾中传来木板轻晃声，他往前半步，鞋底碾碎一枚渔家遗落的螺壳）大人与先祖父在通政司论漕粮改折时，小侄也在身边只是没搭上话——您说"恤民者得民心"，这话至今还抄在小侄的书册里。
冯焕章：不想你竟还记得......（语气松动，目光扫过对方刻意佝偻的肩线，忽觉那姿态像极了京中贵公子装病时的模样）难得你世家子弟也敢在这危难之时赴汤蹈火。
冯子云：（适时咳嗽两声，手按胸口）不瞒大人，从小旁人都说小侄身子弱，是从脂粉堆里泡大的。（雾中传来更清晰的咳嗽声，竟与他的声线重合——分明是左首楼船传来的暗号）只是不能忘祖宗的训诫，不敢在这乱世做缩头乌龟。
冯焕章：罢了......黄将军既遣你来，某便随你走这一遭。
冯子云：（在雾中拱手，指尖掐着袖中机关）大人放心，黄将军帐中备了您最爱喝的老君眉。（目送冯焕章走进楼船，忽闻舱内传来铁器相撞的轻响，她唇角扬起冷笑）只是这茶......怕是要换个地界儿品了。
（冯焕章刚跨进舱门，便闻身后"咔嗒"落锁声。转身时，两名假武官己摘了面巾，露出左颊刀疤——正是三日前水师通缉的匪首"双刀胡"。他惊退半步，腰间佩刀尚未出鞘，便见冯子云掀起舱帘走进来，指间转着那枚刻有"焕章"的镇纸，露出耳后未卸干净的螺钿耳坠，在雾中晃成两点冷光。）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【场景：海贼船舱】
【人物：冯焕章（冯大人）、冯子云】
冯子云（双手执笔写朝贡文书，叹惋）：用这种伎俩把大人请上船来，实在是罪过。
冯焕章（品茗，感慨）：小姐智谋过人，下官甘拜下风。这煮茶的手艺......当年拜会明坚兄时喝过，本以为凡间再难寻觅，不想在这船上竟能重逢。想必小姐得家慈真传？
冯子云（顿笔，神情柔和）：确实是娘亲手把手教我的。
冯焕章（望向朝贡文书，惊呼）：如此书法！我随恩师十数年未得精髓，若非嫡亲孙女，谁有这般文笔？
冯子云（冷笑，撕碎文书）：谢大人提醒——（换笔重写，风格骤变）这才是真相。
冯焕章（拍案）：凌江徐氏调包案定是汪龙飞遮丑！他保护不利致使小姐陷身贼人之手，用丫鬟欢儿冒充新妇，分明欺瞒朝廷！
冯子云（掷笔，反问）：人非生而知之者。我若是自小养在亲爹亲娘身边，奴婢贱女焉能得大人夸赞？
冯焕章（正色）：小姐勿要宣扬"奴婢该反"的邪说！君臣纲常不可废......
冯子云（往茶盏加盐，推至冯焕章面前）：大人喝些苦茶，消消火气。
冯焕章（劝诫）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！小姐纵能横行一时，终需归附朝廷。若悔罪自首，下官愿为你向朝廷说情，脱贱籍、嫁良人......
冯子云（打断）：当年调包乃我生母所为，与我何干？可世人仍骂我"冒牌货"“假凤凰”——听说欢儿回去后在爹爹和娘亲面前挑拨说我是勾结海盗有假做好人！
冯焕章（解释）：小姐误会！听闻汪龙飞的两个小舅子在龙岩地界横行不法，明坚兄的独子尚幼，汪家的两个舅爷因该是小姐的胞弟…......
冯子云（冷嗤）：我却听说他们被欢儿日夜虐待！
冯焕章：徐府乃名门，欢儿小姐乃大家闺秀向来知书达礼......
冯子云（用手绢掩口，讥讽）："知书达礼"？她连字都不识！（还像徐珊瑶时代的习惯，笑起来用手绢挡着牙齿。）
【冯焕章盯着她掩口的动作，神情微怔，慌忙移开目光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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