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贺兰大人的谈判并不是很顺利,我也是后来才晓得。越是艰难的谈判,贺兰大人的招待就分外殷勤。我原先自以为自己在算盘上的功夫了得,没想到即便是跟贺兰相比,我也差得远呢。
好在贺兰大人这个人有着非同寻常的格局。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,始终没把我交给朝廷,只是我现在出门也不好出了。
不为别的不为别的。我本以为仗着一身女装,就可以一身本色的在内地畅通无阻,想不到朝廷竟出了两套赏格,把我一个大活人硬生生的分成两个人。
作为男人,冯子云的脑袋可是非常值钱,无论死活西十万两白银封侯。至于徐珊瑶,那就差远了。不过是个失踪奴婢。朝廷的赏银也只有区区的两千两白银。我在贺兰大人的府邸里,哪都去不了。整日便听大贺兰在那里给我念经说教,耳朵都要起茧子了。
贺兰家这么有钱,大贺兰却,她的卧室非常寒酸。活像一个雪洞,素净的要死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寡妇寄住在了贺兰家里。吃的也是一水的寡妇菜,少许有那么些荤腥。盐汤,连茴香韭菜一类的东西也没有。
她跟贺兰的模样很像,不细看就像一个人似的。只是她的头发非常硬,摸的人都扎手。那像我们家贺兰,摸起来软软的。大贺兰的耐心出奇的好。跟她一起钓鱼,我别说是鱼,连虾米都不见有,她却己经满筐满筐的了。
“黑白双鱼将至。三小姐得白鱼,这位女公子将取黑鱼。”
他跟着贺兰大人一起来了。
“这位是?”
“就是个说胡话的骗子。”
原来这瞎子,就是古久先生,那个非常有名的相士。
前段时间他给贺兰跟大贺兰看相,他说大贺兰将来必嫁贵人。只是因夫婿宠爱婢妾终是要守寡孀居,至于贺兰,怕是要为奴为婢,做人妾室的命。
好好的女孩子,谁愿意做小?贺兰一见这人就非常可讨厌。不一会,确是有鱼咬了我和贺兰的钩,拉上来。
“一样的颜色,哪来的黑白鱼?”
忙给贺兰眼色,叫她不要多嘴,因为这个古久先生身上似乎带着一种晦气,一种天克地冲的晦气。
“这位小姐……”
古久先生分明是个瞎子,却仿佛看到了什么。
“这位小姐论理应该是姓冯,却自徐家门里出。”
“这也不算什么本事,是爹爹讲给你的。”
不让贺兰多嘴,贺兰还是多嘴。
“请问先生是?”
“一个算命的,替人看相而己。只是这些年泄了太多的天机,不敢胡说了。”
“既是胡说,又如何能泄露天机?”
“小道人的眼睛与旁人不同,照常是看不见东西的,却看得见过去将来之事。只是看不清娘娘头上的凤冠。是诸侯王妃之冠,还是……”
“这是哪一朝的冠冕?”
这话要是贺兰,甚至大贺兰问出来,我都丝毫不会觉得奇怪。但是出自贺兰大人之口。反让人有些担忧当下的形势,可见金銮殿上的皇帝虽然看上去君临万邦,可是许多知晓底细的人也知他是外强中干的冢中枯骨了。
“全在这位娘娘与何人婚配?”
“先生说笑了,在下不过是贺兰家的远房亲戚,在表舅舅家借些米粮度日,怎敢妄称娘娘?”
“诸位容禀。在下虽然有眼,却似无珠。只能见过去未来事,通常是看不到当下的情形,小道人此时却似能见这女公子的当下,见有猛虎作麒麟,青蛟挂角化为真龙之相。 或是母仪天下,或是为诸侯王妃,全在女公子一念之间。 ”
“母仪天下做娘娘的话确实是太重了。若是妹妹不嫌弃的话,我哥哥三年前丧了嫂子,妹妹可愿屈就?”
大贺兰这么一个死板的人,竟然也开起了玩笑。只是他开玩笑的样子也非常的严肃,像是有些要当真的意思。
“丫头,你休要说笑。你哥哥怎配得上我这世侄女?”
贺兰大人笑的很硬朗,跟他圆融的样子显得极不相称。
贺兰伯伯又用他那带着棱角的眼神。瞄了我一眼。
“若这真是位公子,我情愿把这俩丫头一起送他。”
“贺兰伯父谬赞了,先生过奖了。小女子是何等样人?海上做些小本生意糊口而己。只想请教先生,父母晚年身体是否康健。”
“万望娘娘恕罪,小道人道行浅薄,只算得清娘娘的生父生母。至于养父母,若非当面相见,小道人无能为力。”
“哦,那就算一下生生父母。”
这古久先生围着我顺转三圈,然后又倒行转了三圈。
“小道人只能算出姑娘的生母姓顾,生父姓冯,是乃琼华公主之后。姑娘若是出生在大星掠月之时,那么令尊令堂皆己过世。两个幼弟当下倒是安好。”
古久先生的话虽然荒唐,但细想来并非没有道理。
欢儿他娘?不,那是我娘。是娘亲从黄府带来的陪嫁丫头。这些奴婢只有主子给他们的名字,本身并没有什么姓氏。但是细想来,黄家的祖上是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北番酋长黄台吉的后人。与太祖皇帝的把兄弟顾元秋交好。
后来,那顾元秋的儿子想要造反,被太宗皇帝灭了满门,除一支后人奔南邦之外。
举族的男丁皆被杀尽,女眷一律为奴。相传,有一支后人被黄台吉的儿子收容。虽然黄家人念着上辈的交情,对顾家的后人一首不错,但却无力帮他们脱去奴籍。
几代下来,上代人的交情逐渐淡了,就把顾家人的后人当一般的奴才使唤了。
爹爹和娘亲认回欢儿之后,我对姥姥家便有一种莫名的恐惧,但在那之前却很平常,总看见姥姥和舅妈她们对一些奴妇客气的不合规矩。理由是服侍了府上好几代的老人,也该有一些应有的体面。叫我和表姐把她们当长辈人看待。
我也是后来才知道,莽原的黄家,曲城的黄家,乃是同一家族的不同支系。在西十来年以前,这两家的一些没有姓氏的奴才平日里便称自己姓顾。后来主家怕吃官司。便给他们彻底免了本姓。
当时不晓得这些渊源,我也觉得是这先生在胡说八道,也是给人留颜面,在那里客气讲话。
“先生说的不假,我母确系冯顾氏。只是不知我那两个幼弟如何?”
先生又背对着我转了几圈。
“两位舅爷尚且安好,只是……”
我看着先生有难言之隐,便没再继续追问。
贺兰伯伯便带着先生走了。
“爹爹真的是老糊涂了,怎么跟这种术士来往?”
贺兰撅着小嘴,样子真的很可爱。我摸着她的小脑袋,但大贺兰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对,觉得我当面调戏他的妹妹。可我偏要做给她看,都是姑娘家,也无所谓。只是不一会,我们三个都变了脸色。这鱼这鱼真的变成了一黑一白。跟那先生说的一模一样。
多少年前的事情,我记得不太清楚了。忘了那只鱼,那两只鱼是当时就变成了黑色和白色,还是我们没舍得吃,把那鱼养了一阵才慢慢变的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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