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州的天刚蒙蒙亮,驿道边的柳树还带着露水,几只早起的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,一副“今天有喜事”的热闹模样。
苏小满伸了个懒腰,打了个呵欠:“为什么要一大早启程?马不困我困啊。”
她坐在马车里,穿着一身淡粉的绣花短袄,裙角还压着团团偷偷藏的蜜枣,头发只挽了个松松的髻,整个人窝在软垫上像只没睡醒的猫。
沈砚之坐在对面,手里捧着一本册子,眼神从她脸上挪回去,又悄悄挪回来。
“因为日头再高些你就该喊晒了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她眯眼。
“字面意思。”他放下册子,递了她一杯温水,“来,夫人,润润嗓子。”
苏小满盯着他看了几息:“你今天这么殷勤,不是图谋我身就是另有所图。”
沈砚之勾唇一笑:“我不能单纯想讨你欢心吗?”
“你要是这副嘴脸早点展现,我当初就不会在成亲前三次想逃婚。”
“是吗?”他凑近了些,低声道,“那夫人要不要再试试逃一次,我保证抓回来之后——罚得更重。”
苏小满一呛:“你能不能说话别带颜色?!”
“夫人脑子里有颜色,与我何干?”
她一口水没咽下去,差点呛死。
马车外,车夫和随从面面相觑,耳根子早就红透了。
苏小满坐首身子,正经脸:“你当我是那种一被调戏就脸红的小姑娘?”
“你不是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“你是脸红得从脖子红到耳根的小姑娘。”
“沈!砚!之!!”
车厢里小打小闹不断,时不时传出她的低骂,他的低笑,和团团躲在角落里假装聋哑的表情。
但这马车赶得也不快,毕竟是官道,一路还要停站住宿。
第一晚宿在镇子上的驿馆里,虽然是官驿,但环境也就勉强能住。两人一进屋,苏小满便嫌弃地扒拉床褥:“你确定这床没跳蚤?”
“如果有,”沈砚之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,“那跳蚤也会先跳到我身上。”
“你当我是信你还是信跳蚤的觉悟?”
他挑眉:“要不我们挤一张床?跳蚤分不清谁是谁。”
苏小满手起枕头落:“去死。”
——
第二日继续上路,到了黄昏时分,天色开始变阴,天空压下一大片云,风吹得马车帘子哗哗响。
“要下雨。”沈砚之掀帘看了一眼。
“那怎么办?今晚能赶到下一镇吗?”苏小满抱着一个小靠垫缩成一团,“我怕雷。”
“我记得前方五里地有间书院,荒废了,但院子还在,先避雨。”
“书院?”她眨眼,“你是不是以前读过?”
“嗯,沈家当年也曾出过几个穷书生。”
很快,马车停在了书院门口。
旧院门斑驳残破,推开时还“吱呀”一声响,像是多年的故事又从门缝里冒出来。
书院中间的讲堂被清扫过,地上没有太多尘土,墙上还挂着几幅残破的字画,一副“天道酬勤”尤为醒目。
“你在这读过几年书?”
“西年。”
“那你当年是不是……坐在前排举手最多的那种?”苏小满蹲在角落清点东西,“然后背后全是骂你是‘卷王’的?”
沈砚之一挑眉:“我坐最后一排,一句话不说,年年第一。”
“……烦人。”
“不过年年都有人给我送吃的。”
她停住:“女学生?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就是男学生。”
“也不是。”
他靠近她,在她耳边低语:“是一个叫苏小满的女孩,在我梦里。”
苏小满被他这句低音哄得脸微微红,刚想接话,门外一道惊雷“轰隆”炸响。
她一个哆嗦,扑进他怀里:“说了怕雷!”
沈砚之稳稳接住她,手轻轻拍她后背:“乖,有我在。”
他语气一如既往淡然,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定力量。
两人就这么坐在书院旧堂里,窗外是风雨雷鸣,屋内却暖意融融。
她靠着他肩头睡了一觉,梦里似乎回到从前,在梦里也忘了这一路是为什么,只觉得“有他在”,便好像天塌了都不怕。
第二日清晨,天朗气清,阳光落在旧书案上,几只麻雀叽叽喳喳跳来跳去。
苏小满醒来时,沈砚之正倚着窗翻书,一袭深衣如墨,眉眼如画。
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,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沈大人,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?”
他没抬头:“图谋夫人,何谓不轨?”
“那你是……认真的吗?”
沈砚之抬起头,目光落在她脸上,眼底像春雪化水:“从成亲那日开始,我就没想过开玩笑。”
她心头一跳,脸热得发烫,嘴上还要嘴硬:“那要我真跑了呢?”
“我会追。”他说,“天涯海角。”
苏小满低下头,轻声:“追到了呢?”
“那就绑回去,锁门,关灯,铺床。”
她:“……”
“你果然是个变态。”
沈砚之挑眉:“你若是愿意,我也可以只抱着你,睡一辈子。”
苏小满骂不出口了,心跳如擂鼓。
她想,这一路北上,若都是这样,她倒是也不怕了。
若是与他同路,去哪里都像是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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