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黎的可颂店飘着黄油与焦糖的香气。林初墨咬了口刚出炉的可颂,酥皮簌簌落在蓝布围裙上——这是阿月特意从江南带来的,说"吃甜的要配土布,甜得踏实"。顾九的蚂蚱蹲在她肩头,正用前爪扒拉着她发间的星屑,像在挑拣什么宝贝。
"小墨!"高霄举着咖啡杯凑过来,镜片上蒙着层雾气,"你看这个。"他摊开掌心,躺着枚铜制星芒挂坠,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"桃"字,"刚才在塔顶捡的,应该是'嫉妒'掉落的。"
林初墨接过挂坠。指尖刚触到星芒,记忆碎片突然涌来:扎麻花辫的姑娘(周小桃)蹲在茶寮后院,用铁丝给老茶倌的铜壶做个挂饰,边做边哼:"星芒挂壶上,茶暖星不凉"。陈校长抱着课本站在门口笑:"小桃,你这挂坠比我教案上的星图还歪。"姑娘吐了吐舌头:"阿昭姐,歪的才像真的嘛!"
"是周小桃的手艺。"阿月不知何时凑过来,眼眶微微发红,"我奶奶说过,她年轻时在茶寮见过个扎麻花辫的姑娘,总给老茶倌打这种歪歪扭扭的挂坠。"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挂坠边缘的小凹痕,"和我奶奶茶缸底的凹痕,一模一样。"
"这说明..."叶蕾蕾咬着可颂,面包屑落在她米色针织衫上,"我们的记忆,早就悄悄渗进了彼此的生活。"她掏出手机,翻出张老照片,"看,这是我奶奶九十岁时拍的,她茶缸底的凹痕,和这挂坠的痕迹,连位置都分毫不差。"
照片里,古旧的粗陶茶缸搁在八仙桌上,缸底有个月牙形的凹痕,旁边歪歪扭扭刻着"小桃"二字。林初墨的星纹突然发烫,她看见周小桃的剪纸刀在记忆里闪了闪——刀柄缠着的红绳,和茶缸凹痕的弧度,竟完美契合。
"原来..."顾九的蚂蚱突然蹦到挂坠上,"这不是'嫉妒'的东西,是周小桃故意留下的'路标'。"
"路标?"高霄推了推眼镜,"指向哪?"
林初墨低头看挂坠,星芒突然开始旋转,在桌面投出个微缩星图——和埃菲尔铁塔顶的七星汇梅图,完全重合。最亮的那颗星旁,画着个熟悉的标记:半块玉牌,和顾九一首带着的那半块,严丝合缝。
"是苏州。"她脱口而出,"周小桃的老家在苏州评弹巷,她奶奶的茶缸,就埋在评弹巷的老槐树下。"
"那玉牌..."叶蕾蕾眼睛发亮,"难道是周小桃和她奶奶的信物?"
"不止。"林初墨的星纹蔓延到挂坠上,星芒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,"这里面...藏着陈校长的日记残页。"
话音未落,挂坠"咔"地裂开,片泛黄的纸页飘出来。林初墨接住时,纸页上的字迹自动浮现,是陈校长的钢笔字:"小桃,我在延安收到你寄的桂花糕了,甜得能熬三锅粥。等我回来,我们去苏州评弹巷,找你奶奶埋的茶缸——那里藏着我们当年的约定。"
"约定?"阿月轻声问。
"是'要让所有没说出口的'我想你',都有地方可去'。"林初墨的声音有些发颤,"这是周小桃十六岁时在茶寮写的,夹在她给陈校长的第一封信里。"
顾九突然跳起来,蚂蚱"吱呀"叫着撞向窗户。林初墨转头,看见玻璃上凝着层白雾,有人用指尖画了朵梅花——和茶寮梁上的老梅树,和埃菲尔铁塔的星纹,和她心口的梅花,都一模一样。
"是信号!"高霄抓起外套,"有人在苏州评弹巷等我们!"
一行人冲出可颂店时,暮色正漫过巴黎的屋檐。林初墨摸了摸心口的星纹,这次的梅花比任何时候都更灼热,像在说:"该回家了。"
飞机穿越云层时,林初墨翻开陈校长的日记残页,发现背面还画着幅简笔画:老槐树下埋着个陶瓮,瓮口盖着块蓝布,布角绣着并蒂莲——和同里镇阿婆的被面,和茶寮灶房的红布,都一模一样。
"你们说,"她轻声问,"这瓮里会装什么?"
"装周小桃没寄完的信。"顾九靠在舷窗上,蚂蚱趴在他手背,"装陈校长没念完的诗。"
"装王秀兰没送出的军功章。"高霄推了推眼镜。
"装老茶倌没喝完的茶。"阿月补充。
叶蕾蕾突然笑了:"装所有被忘记的'我想你'——等我们到了,再把它们,重新说给时光听。"
林初墨望着窗外的星轨,突然觉得,所谓"时空猎人",不过是群替时光"收信"的人。他们收集被遗忘的故事,替那些没说出口的"我很想你",找到该去的地方。
而此刻,苏州评弹巷的老槐树下,个穿靛青粗布衫的阿婆正踮着脚往土里埋陶瓮。她鬓角沾着星屑,嘴里哼着《剪窗花》的调子:"星芒落瓮底,茶暖星不凉;待得故人来,共话旧时光。"
陶瓮入土的瞬间,林初墨腕间的草环突然发烫。她摸了摸,听见记忆里的声音重叠:
- 扎麻花辫的姑娘(周小桃)蹲在老槐树下,对阿婆说:"阿婆,这瓮要埋得深,等七十年后再挖。"
- 戴靛青头巾的女教师(陈校长)站在巷口,对姑娘说:"小桃,等七十年后,我带他们来。"
- 穿灰布军装的战士(王秀兰)扛着药箱跑过,对陈校长喊:"阿昭姐,伤员的药煎好了!"
- 穿蓝布衫的老茶倌(陈阿公)提着茶篓从巷尾走来,对阿婆笑:"他说的'他们',该是七个带着星纹的人吧?"
林初墨的星纹在指尖跃动,她笑了。七十年前的约定,七十年后的重逢——原来时光从不是线性的河流,而是张巨大的网,所有"记得"的人,都在网里,替彼此,守着最珍贵的"我想你"。
飞机落地的震动传来时,林初墨合上日记残页。她望着机窗外渐暗的天空,轻声说:"苏州,我们来了。"
而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,西方神殿的水晶球里,混沌之神的瞳孔剧烈收缩。他的指尖划过球里的星轨,苏州评弹巷的老槐树突然泛起金光——那是被记住的"记得",正在发芽。
"不可能..."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裂痕,"这些蝼蚁...怎么可能把'遗忘',酿成'记得'的武器?"
但此刻的林初墨己经听不见了。她的星纹在心口跳动,像朵永远不会凋谢的梅花。她知道,接下来的故事,会比焦饼干更甜,比星纹更亮——因为这一次,他们要替七十年前的人,把"我想你",说给时光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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